左小臂接近肘窝处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大紫疱,刚才还没有的。4*4cm,周边绵延着深紫色瘀斑。李君一握我胳膊,疱噗地破了,连着黑水也蹦出来。
周边惊叫连连。
我愕然,愕然的是居然无痛。
虽不敢说华佗在世,我在医学界摸爬6年5月余,好歹也给自己下了个诊断:皮肤破溃原因待查。
啥啥待查从不是什么好事。
同病房的师兄大牛,看看这疱又看看我,摇头。啧啧。
大牛都啧啧了,看来真是不妙。
哎。大牛叹了口气。转身就走。
哎?别走啊。
我的小心脏拔凉。恶心、反酸、心悸一系列副交感症状相继报到。
讳莫如深。同僚们看我的眼神隐约透着戒备、防范、怜悯、欲言又止。
吃药。大牛塞来一把药片儿,大白片,小白片,小小白片儿。
这是干啥?
你别问,治病的。他说完抜着脚就要撤。
我忙的拽住他的胳膊。你这什么意思?我得什么病还不让我知道?我也是学医的,你可坑不了我的。
大牛欲拨开我的爪子。他手一摆,噗,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臂弯的另一个大紫疱,也破了。
任凭黑色的液体飞溅,我歇斯底里,指甲直掐在大牛的胳膊肉上,拖曳着不让他走。
他突然嗖地把头靠近,神经质般瞪着大眼儿环视着周围,然后在我耳畔用呼呼的气声说,难治……剥脱性……霉菌性皮炎。
啪。我指甲断了一根。红色的血染在大牛已沾满不明污渍的白大褂上,甚是鲜艳。
懵了……这TM什么病!难治、剥脱、霉菌三个词都TM恁地知道,都TM恁地可怕,咋连起来就TM不知道是个毛线!
分期,评分,预后!脑海中就出现这三个词。
大牛趁着我蒙圈的档儿溜了。衣服上还插着我的半截儿指甲盖儿。
不知道不如知道,知道一半儿还不如不知道。
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我呼吸得代了碱,窦速的小马达砰砰砰地撞击着我的血管。
这么神秘,肯定不是好病,
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我,
完了,
到底怎么回事。
恍恍惚惚,不记得怎么就换上了蓝条病号服,不知何时我已游荡在内科门诊大厅。
熟悉的面孔一一路过,带着陌生的闪躲。
我拽住路过的好友张。
不知道。不知道。她一个趔趄,连眼神儿都不和我对上,就像涂了油的耗子,溜了。
主治李的语气倒很诚恳,推就着我的手。你这病,就不用担心了,就是皮炎。你好好配合治疗吧啊。不知何时,我之前拉着他的手,竟扶着我自己另一条胳膊。眼见他疾风般冲入诊室,咔嘣一声落了锁。
我咣咣凿着门,试图抓住这个高年资,让他给我说个首查,捋一捋诊断、鉴别诊断、病因、分期、合并症、预后、诊疗计划。
那个人是难治……有两个人从我身后走过,私语着什么。
我从诊室的门上弹开,一个冲刺就要抓住他们,突然耳后传来一个男声,剥脱性的啊……
回头循声,人流匆匆,再找不到声音来源。
真可怜……又是一个声音,我再次转身,试图一问究竟……
我像个陀螺,一阵风言,一阵风语把我抽得团团转。
肾上腺素飚得破了表,也猛然让我意识到我竟身在梦里。
MD,快点醒,别TM问了!神智一点点戳着梦中疯狂的陀螺。
你别走,你快告诉我!
倏!
醒了。
嘴唇嗡嗡地木着,代碱的作用。
坚强地从没有知觉的嘴里挤出F为首的4音节语气词。
本想说:去TM的难治性剥脱性霉菌性皮炎!可这句话太拗口。
作者:阿月浑子
美编:阿月浑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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